两年前在杨澜的电子杂志里看到萨尔茨堡美丽的介绍,就已经被忽悠得神魂颠倒--介绍说,这座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小镇在地理位置上是欧洲大陆的心脏,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婚礼大堂,来自全世界的无论国籍的人都可以到这里举行结婚仪式,不过后来据Babsi说,因为这婚礼教堂太有名,夏天旅游旺季的时候,来结婚的情侣几乎是牵着手在教堂里排着长队,像考试一样的15分钟过一对,后面还排着队侯着---当然,今天这里闻名遐迩的主要原因是由于莫扎特和卡拉扬的故乡。
如今的Salzburg已经成为游人到欧洲旅游的10大目的地之一,详细的各种语言旅游官方网站,旅游经济已经成为了这里的支柱;并且,这里的普通物价比首都维也纳要贵出不少;所有的地点几乎都有中文日文介绍导游,日本游客尤其多,几乎成群结队压马路,我每进出一个小商店,哪怕二手旧书店,柜台老头都拿日语跟我说非常感谢,说还挺标准。虽然我讨厌这里游人拥挤的商业街,全世界哪儿的商业街都一样,但是它们却总是占据交通要道,哪个背包客都不可避免的要经过。穿过城中心,只有两样东西吸引我停留了一下,一是复活节彩蛋商店,一家有从麻雀蛋到鸵鸟蛋上万种眼花缭乱彩蛋的商店,但已经商业化到了可以送货上门甚至还发明了“圣诞节彩蛋”,传统就这么被无中生有出来了;第二样东西是一家号称电影博物馆但实际是DVD商店兼小电影院的铺子,很想在这里看一场电影,因为据说他们都放映德语试验电影,但店员告诉我今晚放映德语的莫扎特与毛泽东,另外一个有意思的发现就是这里‘收藏’的所有中国电影都来自同一位导演:王家卫。但是没好意思问人家为什么,给那面墙拍了张照片。
背着30斤行李和一路买的童话书爬上了Salzburg悬崖上的中世纪城堡,我对华丽奢侈的天主教文化不太感冒,不过听完了这里40分钟的中文语音导游,只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历代主教之一由于童年往事对于萝卜非常钟爱,所以城堡内部可以找到许多不同的萝卜壁画,这倒是非常有趣。虽然一进这种复杂的旅游景点我就有点犯困,但我确实在许多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关于萝卜的画。
我步行穿越Salzburg往郊区走找我第三个couch host的家。他们还没下班,所以我估计等我这种路吃找到了地方他们也该下班了。一路向着雪山的方向,记得在维也纳时听说今年这个欧洲的滑雪胜地遭遇了没雪可滑的尴尬,雪都下到中国去了;不过看样子这里的雪山顶还是白皑皑的银色。我觉得就像要去爬雪山,看着庞然大物离我越来越近,虽然我理所当然的又走错了路,但是我却闯入了一片雪山脚下的别墅区,按这里别墅的建造水准来判断,应当是一片富人区。每一座小别墅都是一个小精灵,每一个小院子都是精心栽培的作品,特别记得有一座小庭院里一颗樱花树下的小喷泉,而从压低的树枝和喷泉就像画框圈住了阿尔卑斯雪山的末梢,在夕阳的逆光下就是粉蓝的油彩。不过没想到这片别墅区几乎绵延2公里,我走了近乎一个小时还没走完,其间没有停下来拍多少照片,而当我终于走到头的时候,想想如果这一路拍完了,俺也能扑腾出一本关于别墅设计的书,那些艺术书店里卖的就一花哨呗。
终于找到朋友的家,虽然是小镇,但他们家几乎住到了镇郊的边缘,从镇中心步行了4个小时到他们家,感觉已经跟雪山近在咫尺。Babsi和Werner夫妇是我的第3个couch host,他们在河边的居民区租了一套公寓,夫妇俩都是户外外运动爱好者,进屋就看到挂了一墙的冲锋衣,他们有车库,但里面放的是6辆自行车,其中2辆是独轮的,Werner向我解释说他就背着渡轮自行车去爬家门外的雪山,爬到山顶了骑独轮车下来—我至今仍无法想象骑独轮车下山是怎样一种运动,即使我看到了他的照片。Werner的职业是网页设计师,但却拥有不多见的极健康的生活方式,每天早晨7点到公司上班,下午4点就回家然后去做运动,素食主义者,热爱烹饪,一米长的书架摆满了烹饪书,另一个柜子全是法语漫画,壁橱里有无数我不认识的香料,但是我却有幸在两个城市的热爱烹饪的人家里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中国的八角,就是一些地方人说的大料,他们买这种佐料都只是因为它长得可爱,都把它们搁在宜家的小玻璃罐里当个摆设。Werner看见我脖子上戴的钛环说,你是不是选错了职业,然后给我介绍他6年来坐在电脑面前却保持颈椎腰椎健康的方式就是,用瑜伽球代替电脑椅--但我到走前也没学会怎么坐在那个球上保持1分钟不掉下来。后来Babsi回来了,她是Werner的女朋友,德国人,9年前来到这里学习生物,但并不喜欢这个专业,现在从事儿童社工,类似中国青少年宫里的组织工作。大大咧咧的运动型女孩。
这是非常幸福的一对同居情侣。我记得当时在couchsurfing网站上看到werner履历时,目标一栏就一句话:和我的女朋友走遍世界。但来到他们家却是因为他们另一个心理医生朋友的介绍,当时那位心理医生的女朋友刚生下了小宝宝,他说,你来我们家可能要忍受整夜婴儿哭闹,不过我肯定werner夫妇会愿意接纳你的,虽然他们现在还在巴拿马。说到巴拿马的经历,Babsi讲了很有趣的事,他们在网上找到了廉价航班,目的地是巴拿马城,到了机场进关的时候,一位中年女工作人员换登机牌的时候说:哦!你们去弗罗里达旅行吗?Babsi说,不我们要去巴拿马。女士说:可这个是去巴拿马城的阿,巴拿马城在弗罗里达,在美国。哦,不过那儿的海滩确实不错!然后俩人就傻眼了,他们计划了4个星期去南美洲的巴拿马旅行,但是却不知道世界上有2个巴拿马,在弗罗里达洲还有一个banama city的地方也叫巴拿马。于是后来他们只好在太平洋中的小岛下了飞机,然后转搭另外的航班去南美洲。
晚上Babsi邀请我跟她一起去看Salzburg一个少年现代舞学校的毕业表演会,外面在下雨,我们错过了公共汽车,我只好穿上Werner巨大的防雨裤,骑对我来说巨高的自行车,跟着Babsi在风雨交加的夜晚飞驰着穿越萨尔茨堡的大街小巷,去看一场儿童现代舞表演……
第二天晚上趁他们去健身房的工夫我去超市买菜,准备做中餐,趁机闻遍了所有让我感到好奇的香料,他的四川花椒比我从国内带来的闻上去还麻,哈……吃饭的时候他们手舞足蹈的跟我谈起了关于MiniSalzburg(迷你萨尔茨堡)的一切。迷你萨尔茨堡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奥地利的儿童试点项目,在欧洲的其他地区还有2个,一个在德国汉堡,另一个在意大利北部的德语地区。项目的目的是让6到14岁的儿童提前认识社会,为期3周。活动形式是在城市的某处另辟一块地,单独建造一座‘小城市’,这座城市里有一个普通城市的所有功能单位,市政府、学校、发廊、餐厅、剧院,电视台和报纸……职业也相对的一应俱全,但所有的职业全部由儿童扮演,大人绝对禁止参与,所有的功能全部由儿童来运作。活动全部免费,每个儿童只需要在申请参加前缴纳5元钱的工本费,换取一本迷你萨尔茨堡‘护照’,这本护照由werner设计,我看了看很可爱,取代正常的海关印章的部分全部由各个活动投资商的商标代替,里面有一栏纪录每个“市民”的职业经历。最可爱的是,城市发行自己的货币!都是小孩子每年自己设计的手画的钱!Babsi那有一大把,5块8块10块…每个孩子进入城市之初发给8块钱,然后你凭这8块钱自力更生,为了去寻找一份工作,你必须去职业介绍所面试,或者你也可以去职业培训学校学习一个简单的技能,比如有的小孩去学习怎么涅橡皮泥,然后他就可以去寻找一份手工作坊的工作;据说,清洁工是这里非常紧俏时髦的职业,因为做清洁工的孩子可以得到一把非常酷的小钳子,穿着溜冰鞋在城里到处用它拾别人不小心掉了的东西。由于餐馆也是儿童经营的,因此你很有可能在这里得到没放盐的皮萨之类的事物……而这里的市长是由选举产生的,市议会成天在开会,讨论如何减少城市的失业人口,事实上,城里的失业率是很高的,特别是那些年纪最小的孩子,对于他们可以胜任的职业是很有限的;议会还讨论是否该发给失业人口救济金之类的事情……而选举市场的过程尤其搞笑,我在werner的电脑里看到了由‘迷你萨尔茨堡电视台独家拍摄’并剪辑的市长选举全过程,当摄影师的孩子直接站在选举人的正前方,每个候选人上去拿个大喇叭喊话,结果就是根本看不到是谁在竞选,镜头里只有一个喇叭;有的孩子竞选的理由就是“选我,我会让批萨更便宜!”,不过我觉得最牛X的是,当记者的孩子去采访在候选人旁边帮忙举牌子振臂高呼的一个孩子,提问:你为什么要帮他?那男孩一脸不屑的答:“我不知道,他付钱让我这么干的。”……服了。Isn’t it cool ?!?
关于小镇本身我没有太多可写,旅游景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不过最重要与不同的人交流而对各自的生活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好的经历让人更想与人交流,对这个世界更加好奇,就像这次旅行让我把学习德语也列入了未来的清单。人生很短,我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所以必须选择不可能什么都做,只有拥有色彩斑斓的回忆才不会觉得转瞬即逝。
离开Salzburg的早晨竟然开始下雪,Werner家的阳台下就是一条河,河对岸是白茫茫的森林,他已经照常天不亮就出去上班,他估计我早晨醒不来昨晚就来跟我告别:“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只要给我发个邮件!”Babsi到我出门的时候还在熟睡,在房间里留下一路背来的最后一份小礼物,离开了他们可爱的公寓。希望,我还有幸再见到这些可爱的朋友!